小毛球繞過一片小樹林，走過了一條通往後山的小徑，又翻過一個小山坡。往下是一條河谷，裏面的水並不深，剛好沒過小腿。穿過河谷來到一片坡地前，小毛球看著這片坡地，實在是不小，長著異常繁茂的青草，都有成年人一般高。坡地的後面就是一座小小的矮峰，矮峰前還有一大片茂密的樹林。

小毛球蹲到坡地前一側的角落裏向上面望著，應該就這裏了吧。草地裏時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頭頭西川黑紋牛。可是這裏哪頭才是那只小心眼的大母牛呢？小毛球沒有著急過去，而是躲在一旁聽著。但除了“哞—哞聲，其它什麽動靜也沒有。

小毛球轉念一想，這些牛應該都是低階妖獸，按照妖獸種族劃分，估摸著都屬於畜生級別，可能連妖獸都算不上，估計也就那頭年過了百年的母牛奶奶開了靈，剩下的可能連開靈這個級別都沒到，我還想從它們獸語間的對話知道誰是母牛奶奶，糊塗呀！

想到此，小毛球幹脆背著一大捆青草，提著果籃，鉆入草叢之中。每見到一頭牛，小毛球就上前用獸語打一聲招呼“嗨，我是小毛球，你是母牛奶奶嗎？”得到的回答無一例外，都是“哞—”，啥意思嗎？聽不懂，自然就都不是了。

接連問了好幾頭牛，小毛球都要懷疑自己的智商了。就在小毛球萬分沮喪，開始懷疑妖生之時，迎面來了一頭小牛，看樣子也就幾個月大。小毛球立刻就喜出望外，好，有小牛就好，有小牛還就一定有能產奶的母牛，我們家的胡球球就有奶嘍。小毛球高興地在小牛的額頭親了一下，一蹦老高。

小毛球的身子高高地飛向了空中，越飛越高，小毛球這心裏那叫一個驚訝，我啥時候學會淩空飛渡的本領了？哎呦呦，不對，這屁股火辣辣的疼，只聽下面，“你個小狐貍精滾遠點，再敢來，小心我我踩扁了你！”

小毛球慌亂之中朝下看去，就在小牛的前邊草叢裏伸出了一個碩大的牛頭，其額頭還有這西川黑紋牛特有的符文，不同的是，這個符文有點點靈光閃爍其間。小毛球這次終於可以肯定了，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母牛奶奶。剛要打個招呼，身子就“嗖”的一聲，遠遠地飛離了這片坡地。接著“撲通”一聲，重重落到了不遠處的大樹上。

小毛球的身子被卡在幾根粗大的樹枝間，動彈不得。看看一直帶在身邊的寶貝小刀，還得靠你呀。拿起小刀，砍下幾根細小的樹枝，小毛球的身子才勉強掙脫而出，再看看自己的身上，已經滿是傷痕了。來的時候拿著的果籃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。只遠遠的見了一次母牛奶奶的面，就被撞飛了。

沒辦法了，小毛球只能灰頭土臉地走回仁義寨。剛到仁義寨，就發現汗流浹背的呆呆虎躺在院子裏，喘著粗氣。一旁保長見小毛球回來了誇獎道：“你看，還是咱們南麓大王力氣大，沒用一會兒功夫，這地就被翻了個底朝天。小狐仙你可沒看見，就連一個半人多高的大青石都被咱們南麓大王打得粉碎。”說著，保長端來一碗水，遞到南麓大王面前，“來，大王，先喝點水。”

躺在地上的呆呆虎坐起身來喝過水，才發現悶悶不樂的小毛球。呆呆虎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，問道：“小家夥，你那怎麽樣了？看你這樣子，不太順利吧？”

小毛球也沒有跟呆呆虎耍貧嘴的的心情了，將經過大致說了一遍。其實也沒啥好說的，就是被人家一頭給撞回來了唄。呆呆虎虎一聲嘆息，“哎！就跟你說吧，那頭母牛就那樣，心眼兒比麥芒兒還小，脾氣又大，真心拿它沒轍。”

說到此，呆呆虎朝著小毛球擺了擺手，“沒事，別往心裏去啊，今天晚了，等兩天，我把這地全都翻好了，就帶你去找它。敢不給奶，我就一棍子一個先打死兩頭。”說到此，呆呆虎，不好意思舔了一下嘴唇，“俺也能順腳解解饞不是？”

小毛球本就心煩意亂，再一聽呆呆虎這出的啥餿主意，於是朝著它吼道：“你就知道打死痛快，這以後不還要指著那頭大母牛嗎？一邊待著去，別瞎出主意了。”

呆呆虎一聽，有些不滿，撣了撣屁股上的土，哼了一聲，“就會吼我，有能耐你吼那頭大母牛去呀！”然後一聲虎嘯，小老虎一下子就朝著呆呆虎竄了過去。

呆呆虎抱回自己小老虎，沒了玩伴的胡球球也發現了小毛球，一溜煙就跑了過來，“媽媽！媽媽！”叫個不停，還用它那肥膩膩的大舌頭舔胡球球的臉。好一個“各回各家，各找各媽！”

吃晚飯的時候，小毛球還是想著明天再去試試，呆呆虎想了又想，然後對著小毛球說道：“這樣吧，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，我記得那頭大母牛每天早起都會帶著牛群去河谷喝水的。不行你早起去那等著，興許那時它心情好，能聽你白呼幾句呢！”

小毛球一聽，行，這主意還算靠譜。可是這裏離者那群牛住的地方有些遠，要等到早上再趕過去，恐怕就來不及了。不成，我晚上就過去等著，等它一宿，這樣比較保險。打定主意的小毛球再瞅瞅趴在自己身邊撒嬌的胡球球，不把它哄睡著自己是肯定出不去這個門的。

保長將飯送了過來， 三、四塊肉，一碗用肉湯燉的野菜粥以及兩個烤饢。忙活了一天，小毛球這時真有些餓了，可看到身邊兩眼死死盯著碗裏肉的胡球球，小毛球心中一聲哀嘆，唉，還是留給它吧。

小毛球把碗推到胡球球面前，它立刻開心地將碗裏的肉一掃而光。但是似沒吃飽，小家夥兒還是舔著嘴唇盯著已經沒有肉的碗，小毛球真有些傻了，沒想到這麽一個小東西，這麽能吃。不是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嗎？這小玩意兒才剛生出幾天，就這麽能吃，就算把自己累吐血，也養不活它呀！小毛球此時只能無助地在心中祈禱，東麓大王您趕緊發發善心，把它給領回去吧。真心養不起呀！

胡球球的眼圈就紅了起來，看這意思，要是不立刻給它吃的，它立馬就能再給你哭一個昏天黑地。小毛球也是真心讓它給哭怕了，“好好好，胡球球咱們吃，吃飽為止！”小毛球趕緊把烤饢掰成小塊丟進肉湯裏面，用勺子使勁按了又按，讓烤饢多浸點兒肉湯，這樣不但入味，還可以讓烤饢軟和些。

可別把我們家胡球球給噎著。剛想及此，小毛球忽然發覺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議，胡球球又不是自己生的，管它這多做什麽？雖是如此想著，可動作卻是沒絲毫猶豫，它將一塊塊柔軟多 汁的烤饢，極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地餵進胡球球的嘴裏，末了，胡球球也沒放過小毛球手裏的菜粥，一股腦全喝了，這才肯罷休。

這一切被另一邊的孫寡婦默默看在眼裏。身邊的孫小鳳擡頭望著母親，“娘，娘，你怎麽不吃了，看什麽呢？”孫寡婦這才回過神來，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小鳳，摸了摸她的頭，安撫著，“你先吃，娘再去給小狐仙盛碗菜粥去。”

詫異地接過孫寡婦遞過來的菜粥和一張烤饢，小毛球剛要開口道謝，就聽見孫小鳳招呼她娘，孫寡婦對小毛球一笑說道：“吃啊，不夠跟我說，我再去給你盛。”然後就匆匆忙忙回去了。

小毛球看著，心裏不是個滋味。哎呀，至少她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過，這就令自己羨慕得很。我什麽時候也能像她們一樣，有一個屬於我自己的男人，哪怕不能天長地久，能生個可愛的娃兒也好啊。

胡球球喊媽媽的聲音打斷了小毛球的胡思亂，只見這小家夥而一頭鉆回聚義廳，躺在地上繼續喊著媽媽。小毛球看出來，胡球球可能是累了，想睡覺了。唉，你是吃飽了，我這還粒米未進呢。沒辦法，不想看胡球球哭鬧的話，還是最好現在就過去。

小毛球三兩口將菜粥喝了，然後將手中的烤饢栓在腰間，心想留著吧，等夜裏餓了或者留著當明天的早飯也成呀！做好這一切，小毛球急忙跑過去哄胡球球睡覺。

小毛球輕輕地拍著胡球球的屁股，不自覺就哼起了自創的小調。

“我擡頭望，山也青青，雲海茫茫，我的家在哪裏，回家的路又在哪裏，我問蒼天，蒼天無回應，我問大地，大地無回應，我低頭擦幹眼角的淚水，邁開已然沈重的步伐，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，我一步一步地向前邁，也許家就在前方，也許回家的路就在我的腳下。”

唱著唱著，淚水模糊了雙眼，小毛球看向窗外，“娘，您看得到嗎？小毛球有家了，還有了一個可愛的胡球球做我的孩子。可是我還是沒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。娘，您等著，等我找到了那個人，一定會帶著他們去見您的。”

低頭看著早已睡沈的胡球球，小毛球將它慢慢放平，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，關好房門。小毛球默默地念叨著，“胡球球好好睡，娘給你找母牛奶奶討點奶兒去啊！”

小毛球出了仁義寨，黑暗早已籠罩了整座項陰山，擡頭看看漆黑的空中點點繁星，跨過腳下的小溪，遠遠望見河邊的一大片閃著光的花叢，其中還有蝴蝶飛舞著。沒錯，那些就是可以讓人不知不覺間就融入其中的魔幻花朵、魔幻蝴蝶。小毛球真想一步踏入，就像自己剛剛進入項陰山時的那樣，也許那時候的自己本就不應該反抗，也許那樣自己就可以見到娘了。

似夢非夢9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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